2003年6月6日，学生查看考场分布图。摄于西安远东一中考点
2004年6月7日，西安一考点老师在考场内核对考生信息。
2003年6月7日，家长等候在考点外。摄于西安六中考点
“恢复高考了，你可以考大学啦。”一位父亲激动地对女儿说。1977年10月，恢复高考的消息犹如一阵春风，吹进千万万户，并迅速传遍大江南北。
时光飞逝，40年一闪而过。转眼，2017年高考大幕将启。恢复高考40年来，看似波澜不惊，其实已走过万水千山。从1977年“平地一声春雷”到今天，高考的变化何尝不是气象万千。它曾是改变一代人命运的分水岭，它曾决定着考生是穿草鞋还是穿皮鞋，它曾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但在不断的自我改革和与时代的共振中，高考已不再是决定命运的惟一道路，无论成功与否，它只是人生的一个阶段、一次经历而已。40年，浓缩着几代人的青春与记忆，承载着无数人的梦想与追求。高考不但镌刻着一代代学子永不磨灭的记忆，也镌刻着一个国家和民族砥砺前行的印迹。在恢复高考制度40周年之际，本报记者采访了一些专家及教育工作者，听听他们对40年来高考不断推进的理解和认识。
如果不是高考，他可能还在搬砖
1977年10月12日，国务院批转教育部《关于1977年高等学校招生工作的意见》，高等学校招生统一考试制度正式恢复。12月11日起，全国有570万考生走进考场。恢复高考给当时的一代青年带来了希望，许多人的命运由此发生了转折。
国家教育咨询委员会委员，中国高等教育学会会长，瞿振元教授刊发于《中国考试》上的一篇文章中谈到，恢复高考，改变的不仅是一批人的个人命运，而且改变的是人才的选拔机制。举国上下逐步形成尊重知识、尊重人才的新风尚。从那时起，高考作为高等学校连接社会的重要环节而备受关注，高考成为整个国家一年一度的盛大社会活动，高考的意义和价值远远超过了考试招生本身。
恢复高考40年来，高考如何重拾了知识的地位，又如何在潜移默化中改变了我们每个人、每个家庭，乃至整个社会的面貌？一切正如1978年河南文科状元、作家刘震云所言，如果不是高考，他可能还在搬砖。
1977年9月，如今陕西省社会科学院研究员、陕西省有突出贡献专家张宝通的命运被改变了。学业搁置了十一年的他通过高考考上了西北大学(分数线,专业设置)物理系，后被西北大学经济系破格录取为研究生。张宝通认为自己是高考最大的受益者，高考也是他命运的转折点。对于高考的意义，张宝通认为“现阶段高考仍然是最公平的选拔人才办法。”
“通过高考把年轻人吸引去接受高等教育，让全社会重新重视教育，重视知识，这是恢复高考前后最大的一个转变。”张宝通说，40年来整个社会越来越觉得高考对于改革开放成果的重大意义。即便是在今天，高考制度仍然是大部分人改变人生轨迹的重要一环，只要有高考在，就给了学子们一条通向美好未来最通达、最公平的道路。
对个人而言，高考是一段苦涩却带着甜蜜回忆的岁月；对社会而言，高考是见证新一代青年走向社会的重要时刻。经历了高考的人，无论失败还是成功，都对高考有着刻骨铭心的记忆。因为在夏日与蝉鸣里埋首试卷的那些日子，也许是我们最值得回味的青春。回忆当年高考，张宝通感慨道。
“恢复高考制度以后，让学生家长有了奋斗目标，看到了前景，通过高考我们可以成长，可以发挥自我社会价值。”张宝通表示，未来，高考的制度还要继续实行，利用好高考制度，把子女培养成社会需要的人才。
高考一直处于改革“进行时”
高考40年来发生了巨大变化，从考试内容、命题方式到考试形式等均发生了深刻的变化，一直处在改革“进行时”。陕西师范大学奥林匹克花园学校校长李鸿表示，仅就高考内容改革而言，就大致经历了知识立意、能力立意、综合素养立意三个阶段。
知识立意阶段是高考制度恢复初期时的情况，现代化建设急需大量人才。面对考生整体文化水平不高的现状，高考的考查内容和考查方式都很简单，基本知识、基本技能尤其是纯知识甚至一些自然常识和社会常识就成了高考的主要内容。恢复高考初期的1978年，全国考生610万，录取人数为40.2万，录取率为7%，属于典型的精英型教育。这种以知识性为主的考试内容一直持续到上世纪九十年代。
能力立意阶段。伴随着中国社会经济的飞速发展，各行各业对人才特别是高层次人才的需求不断增加，仅仅靠掌握一些基础知识甚至常识性的东西显然无法适应社会及经济发展需要，不利于学生创新意识、创造精神和实践能力的培养。“高分低能”成了那时人们形容那些只会学习、只会考试、死记硬背、能力低下考生的代名词。显然，高考内容必须改革。上世纪八十年代末开始，教育部制定的高考大纲对各学科考查的知识和能力进行了明确规定，从“知识”与“能力”两个方面对高考命题作出了要求，能力考查成为高考的主要考查目标。这个时候，以纯粹的知识识记内容为主的高考“知识立意”向“能力立意”转变，高考更加侧重对考生主干知识和基础能力的考查。
综合素养立意阶段。如果说“能力立意”考查还主要是局限在对知识的理解、分析、运用、解决实际问题方面的话，那么仍旧摆脱不了教知识、学知识、考知识的局面。2001年开始的全国范围内的基础教育课程改革，明确在高考命题中要体现知识与能力、过程与方法、情感态度价值观三维目标。从此，每年高考都要将知识、技能、情感、态度、价值观等多方面要求综合体现在高考试题中。尤其是近两年来，必备知识、关键能力、学科素养、核心价值四层考查目标构成了高考内容改革的重要目标，也使40年高考进入更高层次的发展阶段。
李鸿表示，高考应承担起立德树人、服务选拨、导向教学三大功能。在当前大背景下，立德树人应当成为高考的首要功能。
从专业教育逐步到特色教育
“恢复高考比改革开放的时间还要早一年，这说明了高考对于改革开放的重要意义和基础地位。”陕西省社会科学院文化专家王晓勇表示，40年前的恢复高考将国家选才、社会重才、学校育才、个人成才四个要素联系在一起，为改革开放事业提供基本的人才储备，这才是恢复高考的初衷。
“当时的高考制度又与就业分配制度相挂钩，所以高考的竞争很激烈甚至很残酷。”王晓勇表示，对大多数而言，高考意味着就业，找到稳定工作；对农家子弟而言，高考还意味着进城，拿到城市户口。王晓勇说，这就造成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现象。一组数据足以说明当年高考竞争的激烈：1977年，全国共570万人参加高考，录取了27万人，高考录取率仅为4.8%。1978年，全国共610万人参加高考，录取率只提高到7%。1981年，高考录取率提高到11%。
改革开放以来，国家坚持尊重人才、利用人才的原则，保证了高考制度主导方向的正确性和合理性。同时，按照时代发展的需要，不断对高考制度进行调整和改革。1983年，教育部正式提出“定向招生，定向分配”的方法，规定高等院校要按一定比例面向农村或农场、牧场、矿区、油田等艰苦行业定向招生。1985年，教育部允许高校从参加高考的考生中招收少数国家计划外的自费生。1985年以后，高考改革的重点是减少高考科目，为考生减负。1989年8月，国家教委决定在全国推行标准化考试，保证考核的公平性……王晓勇表示，由此可见，高考制度改革紧跟着国家进步和时代发展的步伐，越来越注重以人为本，越来越注重公平正义，这是高考改革的大趋势。
素质教育和特色教育是高考改革的重要方向。王晓勇表示，2003年，首批22所高校开展自主招生试点，考试类型逐渐增多，有“自主组织测试”、“校长实名推荐制”、“自主招生联考”等形式，填补统考制度的不足。2010年7月，提出要逐步形成分类考试、多元录取、综合评价的考试招生制度。这些新方针为高考改革指明了新的方向，考试、录取、评价符合社会发展多元化的需要。另一方面，国家开始注重素质教育，这与高考作为国家遴选人才的重要手段并不矛盾，人的素质提高与人才的培养选拔本来就是一致的。2014年9月4日，高考综合改革试点方案公布：文理不再分科。这是回归素质教育的重要标志。
教育专家、西安交大韩城基础教育园区校长刘鹏表示，从1977年恢复高考至今，高考自身也在不断调整，从高考的变化中不难看出，近年来高考命题立意由知识立意转向能力立意。考生越来越发现：死记硬背不管用了；题海战术不灵验了。随着教育改革向纵深发展，高考评价的质量观发生了根本的变化，从知识掌握为主的知识型质量观向素质型质量观转变，因此，高考中越来越注重学生能力和素质考查，当今，高考命题立意由知识立意转向能力立意已是发展的总趋势。
曾10年自主命题探索陕西风格
40年来，高校考试招生从考试科目、考试内容、考试次数、考试方式、计分方式、命题方式、志愿填报方式、录取体制、高考时间等涉及的所有环节都有过改革，几乎没有一个方面没试过、没有一个环节没动过。瞿振元教授在其文章中表示，高考改革不仅是一个科学且高度专业化的问题，同时它也是重大的民生关切。
记者从省招办提供的相关资料中发现，陕西高考紧跟教育部相关政策要求，也在不断地调整和规范招生工作。
减少和规范高考加分， 2005年至2011年间，我省没有任何地方性高考加分项目。调整和规范艺术类专业招生，从2011年至2013年对艺术类专业课分类进行调整，美术类、编导类、播音类专业课实行全省联考，音乐类、舞蹈类、表演类专业课实行省内高校联考。从2012年起开始实施重点高校定向招收农村学生工作，至2015年共实施国家、地方、高校3个专项计划，农村学生上重点大学人数明显增加，由2012年的871人增长到2015年5077名，增长率482%。完善成绩复核办法，明确从2015年起陕西高考成绩复核通过“陕西招生考试信息网”进行。稳步改进录取方式，2010年我省开始实行平行志愿投档方式，考生在高考成绩公布后知分、知位、知线填报志愿。完善平行志愿投档方式，2015年各批次征集志愿录取过程中，适当增加了平行志愿数量。经过多次研讨，形成了《陕西省推进考试招生制度改革实施方案》。
省招办相关工作人员介绍，陕西省普通高考命题工作从2006年开始，数学、英语两科自主命题，语文、文综和理综采用国家卷。截至2015年，自主命题共进行了10年，先后经历了大纲卷、新课标卷两个阶段。2006至2009年为大纲卷阶段，这一阶段所命制的试题注重基础知识和考查能力；2010年至2015年为新课标卷阶段，形成了“以能力立意，突出重点，适度创新”的具有陕西特色的高考自主命题风格。2016年开始，陕西省不再承担高考自主命题任务，高考全科试题使用国家卷。
说起陕西高考的变化，高校的招生最能清楚反映出来，西安交大多年来的招生也经历了多次变化和完善。“从上海迁校到西安60年来，西安交大培养了20多万毕业生，有百分之四十多留在西部工作。”西安交大招办主任訾艳阳说。
訾艳阳介绍，恢复高考制度以后，西安交大一些专业又陆续开始正常招生，那时候的招生人数大概能达到2000人左右，这个数字一直持续到2000年。三校合并时，西安交大招生人数跳跃式地上升，招生人数接近6000人。三校合并以后，西安交大进行了深度的专业整合，到2006年、2007年的左右，交大招生计划又从5800人压缩到3800人。新校区建成以后，西安交大的招生计划有望再恢复到6000人。
40年来，高考经历了精英化到大众化再到个性化的过程，经历了专业教育到素质教育再到特色教育的过程，倡导学习，尊重知识，主持公平，追求发展，在崎岖道路中不断前进，在不足中不断完善发展。但无论是人生的奋斗，还是社会的进步，一次考试都不是全部，前行的路总在脚下。
西安晚报文/记者任娜图/记者尚洪涛